複合式記憶載體:耳背上的印記
我飄泊在異鄉,榛樹林生活回憶長
榛樹林今日沙沙響,引我歸鄉
當年樹林中捉迷藏,皚皚白雪
枯枝燃野火,熊熊紅光
榛樹葉兒沙沙響,榛樹葉兒對我講
當年林中小伙伴,今日在何方?
-榛樹林之歌
這是一個單人多角的演出,倏而來去的口白與定位,呈現魔幻般的角色變異與時空置換。開場不久的「榛樹林之歌」引領著人心,進入賀湘儀的家族史。三代人的家國記憶,層層疊疊在賀湘儀身上,她演出血緣連帶的被演出者,是基因的必然還是記憶使然,戲劇中的被模仿者缺席了,而本尊現身,觀者不是聽著說故事人的描述,更像是涉入了一場個人的家族治療。
台灣因巧妙的歷史發展,錯綜複雜的國族與文化認同,反映在外省族群上尤為顯著,不過這股張力安然的沈澱著,直到2000年政治情勢改變,猶如深湖內爆水花四濺,夾帶著的扎人泥沙。原來,台灣一般居地找不到榛樹林,只有竹林取代,猶如這般這些萬般不得以的替代,成了被說破的現實局面。受不了「萬惡的共匪」變成「萬惡的國民黨」,賀湘儀的父親賀先知,一個台灣反共教育下的外省人第二代,逃避到蔣勳的美學情懷裡,藝術本有看似無害的知識感,填補了賀先知原先對於中國文化的認同與傾慕,卻因時代演變而被抽離所導致的空洞感。賀先知的經驗也道出了,蔣勳老師的審美文字書寫,在當代的台灣時空背景下,成了外省第二代的精神救贖。
劇中賀湘儀的個人的成長經歷,是可貴的外省第三代的經驗。父祖輩殘餘的故鄉印象已然褪色,成長時期跨越解嚴前後,來到第一次政黨輪替,迎接一波一波認同的解構與建構,類似賀湘儀這一代的經歷,組裝成為一部複合式的記憶載體,累積成為正港外省台灣人的記憶。
外台會常務監事 陳明秀